这个星期，“柳絮”成了抢手话题，走在大巷上常会看到不少轻捷的红色飞絮。

每年此时，总有人提到一句名人名言：谢道韫的“未若柳絮因风起”，真是很笼统啊！

不过，历史上的谢道韫，可不是只要“咏絮之才”的大家闺秀，她还是很多女性钦慕的模范——一位心坎弱小的“大女主”。

制图：张舰元

谁说“男性无才便是德”？

谢道韫出世在魏晋时间的名门“谢氏”，她的父亲是安西将军，叔父是小名鼎鼎的谢安，当朝的大宰相。

在现代，“男性无才便是德”是社会的广泛共识，比如，汉代班昭的《女诫·妇行》说:“妇德，不用才明绝导也；妇言，不用辩口利辞也。”

但在动乱的魏晋南北朝时间，一方面政权决裂、门阀兴起，另一方面，礼教对人的约束有所削弱，涌现出一大量才气弥漫、极具共性的名士。

过后新成立的门阀，为了保养自己的家族位置，纷繁增强家庭教育，举办家族答辩、文学集会等来提高文学修养。

谢道韫生长在这样的环境，人造遭到了近朱者赤，近墨者黑的影响：

“谢太傅寒雪日内集，与儿女讲论文义，俄而雪骤，公欣然曰：’白雪纷繁何所似？’兄子胡儿曰：’撒盐地面差可拟。’兄女曰：’未若柳絮因风起。’公大笑乐。即公大兄无奕女，左将军王凝之妻也。”——《世说新语》

制图：张舰元

一个是撒盐般的小雪，一个是纷繁扬扬的鹅毛雪，两人的说法都各有特征，然而从来人们都以为，柳絮因风起的说法愈加有品格。

除了这句名言，谢道韫还写过很多著述，有记录说，“谢夫人道韫，有文才，所著诗、赋、诔、颂传于世。”

她模拟嵇康写过一首《拟嵇中散咏松诗》：

遥望山上松，盛夏不能凋。

愿想游下憩，瞻彼万仞条。

跳跃未能升，顿足俟王乔。

时哉不我与，大运所飘揺。

嵇康是“竹林七贤”的C位人物，他极端有才，但不愿与过后世俗随波逐流，谢道韫在诗中称誉嵇康，表白了和他一样对人格独立的向往。

不只要求自己是个“学霸”，谢道韫也常对身边的人作出规劝，比如她曾严峻地批判弟弟谢玄读书不仔细：“汝何以都不复进，为是尘务经心，蠢才有限。”

制图：张舰元

跟我的兄弟们相比，你……

在现代，像谢道韫这样出世在名门望族的孩子，结婚都有着政治联姻的考量。

谢道韫嫁的是王羲之的次子——王凝之。琅琊王氏是为朝廷立过大功的一流名族，因此这场婚姻也可以说是两大家族的强强联结。

但心性极高的谢道韫面对王凝之，是“一脸厌弃”的态度：

“王凝之谢夫人既往王氏，大薄凝之。既还谢家，意大不悦。”

历史上的王凝之，确实不如他的弟弟王徽之、王献之有名。娘家人赶紧劝慰她：他也没有那么差吧，毕竟书法写得不错，又是那么好的出身。

制图：张舰元

但在谢道韫看来，她的家族成员都十分低劣，就连被她批判“蠢才有限”的弟弟谢玄，也是一位东晋名将，年岁微微就在驰名的战斗“淝水之战”中大败前秦苻坚，成就了以少胜多的经典案例。

有这些芝兰玉树作对比，她怄气地说：“没想到天地之间，居然生出这么一个王郎！”

谢道韫瞧不上自己的老公，心性是一方面，但她的才学实力确实不容小觑，很多名门子弟都不是她的对手。

魏晋时间，清谈是一种社会风尚，有一次性，王凝之的弟弟王献之和宾客们谈议，结果被对方逼到词穷，此时，不时听着的谢道韫站了进去，她派侍女对献之说，“欲为小郎突围”。

制图：张舰元

她挂上步幛遮住自己，接上献之的议题继续和主人答辩，最后辩得对方不得不屈服，为献之解了围。

素日里，王凝之不时迷信五斗米道，甚至最后为此葬送了性命。

在会稽内史任内，孙恩带兵造反，他不着急组织军队进攻，而是开局拜神，对官民说：莫慌莫慌，我请来了大量“鬼兵”相助，贼兵人造会溃败的。

战场上如此天真的想法，结果可想而知，王凝之与其余家人悉数被害。

这时刻的谢道韫呢？

“闻寇至，动作自若，命婢肩舆，抽刀出门，手杀数人，乃被执。”

孙恩要杀她的外孙，谢道韫奋力抗辩：“事在王门，何关他族？此小儿是外孙刘涛，如必欲加诛，宁先杀我！”最后，孙恩放走了她和外孙两人。

“林下之风”

谢道韫的风骨，在很早之前就有了表现。

虽然小时刻被批判过，谢玄在外面总是竭力夸奖自己的姐姐；这时，另一位名士张玄也总是吹牛自己的妹妹张彤云很凶猛，两人经常相互较劲。

制图：张舰元

人们也很猎奇，这两位才女究竟谁更胜一筹？他们就找了一位经常去两家串门的尼姑济尼，让她给个评估。

济尼说：“王夫人神气散朗，故有林上风尚；顾家妇清心玉映，自是闺房之秀。”

她评估谢道韫有“林上风尚”。她的美，曾经不再是一个小有才气的大家闺秀，而是有了过后备受推崇的竹林名士的风范。

起初，在遭逢家庭的变故后，谢道韫就孀居在会稽。太守刘柳据说她的小名，就前去请她谈议，只见谢道韫风韵高迈，叙致清雅，对玄理娓娓而谈。

退出以后，刘柳慨叹：“实顷所未言，瞻察言气，使人心形俱服。”

神气散朗、林上风尚、小气流涟……谢道韫的气质巾帼不让须眉，她也成了后世许多女性心目中的模范。

李清照写过“盐絮家风人所许”，为能够生存在与谢道韫相似的家庭文明气氛中而快乐。

女诗人朱淑真也在诗中表白了对谢道韫才气的艳羡，“凭栏观雪独徘徊，欲赋惭无咏絮才”。

民国的大才女秋瑾，也屡次在诗里写谢道韫：“不幸谢道韫，不嫁鲍从军。”

她们都艳羡谢道韫有高明的才智，也希冀自己的人生价值能早日成功。

李泽厚先生曾说：“魏晋是一个‘人的醒悟’的时代。”

《世说新语》中的女性就是处于这样一个醒悟的时间，她们与同时代的名士一样，不只领有为人称道的能力，而且在婚姻生存中英勇地表白自己的爱憎。

从那句“柳絮因风起”开局，她们就在历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。